意大利“过网费协议”：创新定义储能商业化
发布日期：2025/8/12
随着意大利的电池储能（BESS）项目开发商和投资者在国家储能采购机制（MACSE）之外，积极探索具备融资可行性（bankable）的商业路径，中长期的“过网费协议”（Tolling Agreement，本文翻译。如有朋友知道更专业的名词解释可留言告知）正迅速成为市场焦点，尤其是在与容量市场收益相结合时。
这种借鉴于传统天然气行业、可提供固定收益或保底价格的合同结构，为BESS资产的商业化提供了极具前景的框架。然而，该方案目前在完全满足股权投资者和贷款方（lenders）的风险与收益要求方面，仍面临挑战。
1. 电池储能“过网费协议”：一种寻求市场认可的创新购电协议（PPA）模式
在意大利，市场对一种专为BESS设计的特殊购电协议（PPA）模式的兴趣日益浓厚。该模式的核心是不依赖MACSE机制或公共补贴，而是通过深度挖掘电池的能量时移（Time Shifting）和灵活性（Flexibility）价值来实现项目融资。
传统的以输送电量（kWh）为核心的PPA商业模式，无法完全捕捉BESS的内在价值。BESS本身不发电，其核心功能是为电网提供灵活性与稳定性。因此，对于BESS资产而言，何时、何地、以及如何放电，其重要性往往超过输送了多少电量。
为了更好地量化储能价值，欧洲及意大利市场正在借鉴本世纪初在天然气领域已成功应用的商业模式，并将其应用于“锂电新时代”。其中最受关注的便是“过网费协议”，它被视为可再生能源PPA在储能领域的专业变体。
2. “过网费协议”的定义与内涵
什么是“过网费协议”？
这是一种合同安排，资产所有者保留对BESS的所有权和总体运营权，同时授权给一个对手方——即服务购买方或称“承购商”（Toller），在合同约定的技术边界内，管理电池的充放电决策。作为回报，资产所有者获得一笔固定费用和/或按比例分享的浮动收益。
本质上，这相当于在不转移实物所有权的情况下，“出租”BESS的容量和灵活性。
欧洲领先的PPA和过网费协议交易咨询公司Our New Energy (ONE)的合伙人Dario Gallanti解释道：“简单来说，过网费协议就像‘租赁’一块电池，以期在所有潜在的收益流中实现其价值最大化。优化商（Optimizer）可以在预设的合同限制内自由使用该资产，并为此支付固定价格或一个有保障的最低价格（即‘保底价’），同时附带超额收益的分成机制。”
注意： 这种协议不应与简单的容量租赁（Capacity Lease）混淆，在后者中，承租方对资产的运营控制权非常有限。它是一种在无公共支持（如意大利的MACSE机制）的情况下，可使项目获得市场化融资的合同模式。
3. 意大利市场现状：MACSE机制外的探索
在意大利，由电网运营商Terna推动的、旨在保障中南部地区储能容量的电力存储容量采购机制（MACSE）之外，“过网费协议”正获得越来越多的关注。
Gallanti指出：“直到几个月前，投资者几乎完全依赖MACSE，至少在意大利南部是如此。但随着项目批复数量增加，投资者感受到了竞争压力和在拍卖中落标的风险。因此，他们开始探索如‘过网费协议’这样的市场化替代方案。”
合同结构特点：
定价模式： 通常协商一个基准价格（保底价），并附加一个利润或超额收益的分成比例（典型的分成比例为80/20或90/10，具体取决于保底价的高低）。
合同期限： 周期通常为5至10年。
对手方： 主要由大型能源交易商（Trading Desk）或公用事业公司提供。
固定价格可能： 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可以锁定一个“全包”的固定价格（all-in fixed price），而非“保底+分成”模式。
尽管市场兴趣浓厚，但该模式尚未成熟。Gallanti补充道：“迄今为止，意大利尚未有公开披露的过网费协议。我们正在处理数个案例，但BESS的过网费协议仍是一个新兴市场。”
他认为，在意大利北部，过网费协议可以与容量市场（Capacity Market）形成协同效应。而在南部，尽管它被视为MACSE之外的主要选择，但情况更为复杂。“就像近十年前市场化光伏PPA初期一样，许多投资者希望将大部分风险转移给承购方（offtaker），同时维持高价格。但现实是，要让这类资产获得可接受的回报，必须达成合理的风险共担。”
4. 收益来源的挑战：能量时移 vs. 辅助服务
BESS的价值主要来自两个方面：
1.能量时移（Time Shifting）： 利用电价的峰谷差异进行套利。
2.辅助服务（Ancillary Services）： 提供备用、平衡、频率响应等电网服务。
咨询公司Key to Energy的合伙人Virginia Canazza指出，随着资本支出（CAPEX）大幅下降，纯商业化运作（merchant）的储能项目正变得具备投资级别（investment-grade）。她预计BESS收益的60-70%将来自能量时移，30-40%来自辅助服务。
然而，在长期合同定价方面，这两类收益流的市场接受度截然不同。
Gallanti观察到，意大利的承购商更愿意为能量时移提供5至10年的长期定价，但对辅助服务则普遍持怀疑态度。“交易商已经拥有能够合理预测未来5-10年小时级电价曲线的模型。但对于电网服务，由于监管政策的高度不确定性，很少有承购商愿意做出长期承诺。因此，当过网费协议要求承购商覆盖中长期的辅助服务价值时，其被认可的价值微乎其微。”
作为替代方案，市场上开始出现新型的结构化BESS购电协议（Structured PPA Products for BESS）。在该模式下：
项目所有者仅与承购商就能量时移部分签订中长期合同（基于预先商定的灵活性运营曲线）。
辅助服务部分的收益和风险则由资产所有者自己保留和管理。
Gallanti解释说：“这些结构化产品在双方之间实现了更均衡的风险分配，既能确保投资者的回报预期，又保持了项目的融资可行性。在这种设置下，辅助服务收益至少部分保留在项目公司内部，构成了其商业化运作的风险敞口和潜在的超额收益（upside）。”
5. 合同的关键：明确技术与运营边界
无论采用何种合同，明确定义技术运营限制都至关重要，这直接影响财务、法规和工程等多个方面。
Gallanti强调：“电池的寿命不是无限的，其循环次数有限。投资BESS本质上是购买有限的循环次数。因此，任何过网费协议或PPA都必须包含反映这一物理现实的清晰参数，例如循环次数、充放电阈值等。”
Parola Associati律师事务所的创始人Lorenzo Parola也认为：“充分理解技术特性和风险，并在合同中进行明确的风险分配，是至关重要的。”
6. 欧洲视角：以德国为鉴
在探索“过网费协议”作为BESS项目融资方案方面，德国市场比意大利稍领先一步，但同样处于起步阶段。
市场规模： enspired公司的CEO Jürgen Mayerhofer指出，德国目前仅有5个公开的过网费协议案例。
价格范围： 对于2小时时长、每日2次循环的BESS，价格在每年每兆瓦83,000至135,000欧元之间波动。这种价格差异反映了市场对未来收益、市场饱和风险以及辅助服务价值的不同预期。
银行的角色： 银行的态度是关键。Mayerhofer观察到：“我们看到一些银行在一年前还要求项目必须有过网费或保底价合同，而仅仅8个月后，它们就开始为完全商业化运作（fully merchant）的项目提供融资。”
核心挑战： 真正的问题在于缺乏标准化和透明度。“我们需要引入可比较、可追溯的基准。仅靠模拟已不足够，我们需要真实的、可验证的数据和工具，让融资方能清晰地评估项目表现。”
7. 结论与展望
“过网费协议”及其他结构化的BESS商业模式正在引起市场越来越大的兴趣，但仍处于非常早期的阶段。它是一个潜力巨大但尚未经过充分验证的工具。
BW ESS公司（在意大利拥有2.8 GW项目组合）的执行董事Roberto Jimenez表示：“没有一刀切的解决方案。选择何种模式取决于投资者的类型、对市场的看法以及资产的技术特性。”
目前，意大利和德国正在平行发展两个碎片化且规模尚小的市场，但增长潜力巨大。Gallanti总结道：“市场的势头非常强劲，无论来自投资者还是承购商。我们才刚刚开始，但定于9月30日举行的首次MACSE拍卖及其相关的能量时移产品的最终结果，将对这些市场化工具在意大利的发展速度起到决定性作用。”
来源：西西弗光储
